11. 贵女与乐奴

锦奴面色复杂,好似有苦难言。

“奴——”

何楚云忽地将他手甩开。

冷了脸,捡起桌上的橘子放进嘴里,用行动让他知道他的不识好歹。

她来到敏州之后,从未做过有失身份的事。这是第一次,他还翻了她的面子。让她怎能不气,摆了袖子就要走。

锦奴却一把拉住了她,苦着脸道:“小姐,抱歉,是奴错了。”

他喉咙动了动,又道:“小姐,奴不在乎小姐把奴当作何人。能与小姐如此亲近,奴已经三生有幸了。”

说罢他站起身,将何楚云揽进怀中,逐渐用力。

何楚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,知道锦奴虽是一个奴隶,但被当作故人替身,心中定是不好受的。

可她要的就是假俞文锦啊。

何楚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,伸出手回抱,抚上了他的后背,透过他不算厚的淡蓝色衣衫,摸到了对方的肩骨。

感到他的消瘦,脑中想象了一番俞文锦当年所受的苦,只觉心酸。她将手搭上他的后颈,随后微微用力进一步与他贴紧。她抱着她,仿佛抱着过去。

牢牢相拥。

烛火依旧闪动,火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在墙上。

彼此各有所想。

半晌,何楚云头从他颈上抬起,手还保持着拥着他的动作。zuqi.org 葡萄小说网

她看着他深沉的眼神,道:“我不蠢,即便你尽力掩饰,我也看得出你眼里的情谊。”

锦奴好像被戳破了什么,侧开头不与她相视。

何楚云却眼睛一撇,瞧见了他脖子上自己方才蹭上的口脂印子。

她伸出手用大拇指轻抚了几下。指腹摸到了烫热与咚咚弹起的颈脉,何楚云心中欣悦。

锦奴被她摸得不敢动作。

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,无奈地摇摇头。再抬起眼,神色恢复了些清明,他笑得十分温柔,似一团棉花包裹住剪刀。

他抛开了那些杂乱的想法,只求此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。

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得严丝合缝。

何楚云从他后背捡了一把青丝放在手上把玩,似是闲聊,“你与其他人不同。”这话她对俞文锦说过,其实她话里的意思是:我心悦你。

别说当初那骄纵的性子,就连学会了假情假意虚与委蛇现在的她,也说不出什么‘倾慕’这般丢面子的话,‘待他不同’已是她能说出最重的情话。

锦奴揽着她肩头的手指紧了紧,“小姐也与其他小姐不同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她可是堂堂国公之后,他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琴师才见过几个大家小姐。

何楚云的耳朵透过他的胸腔听到了他的答话。她知道锦奴听不懂她的话中意。因为这是她与俞文锦之间的密语。

可她并不在乎,她可以时刻欺瞒自己,这句话是长大后的俞文锦对她讲的。

何楚云在他怀中靠着,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又扬了扬。

她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温意,突然不想再这么费力地怀念过去。她真想直接说让这锦奴扮演俞文锦,可她又不忍心如此做。

如若真的做了,会让他生起对不住俞文锦的念头。可她都抱着一个与他长相如此相似的奴隶在这浓情蜜意,还装模作样地顾及些什么。

于是轻悠悠地问道:“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?”

她虽说的漫不经心,但一个侯府嫡女能与一个奴隶商量着说话已经是他的殊荣。

锦奴自然地接道:“小姐讲便是。”

何楚云抬起头,看着他的眼睛。

锦奴的目光真挚,仿佛她说什么都会应了她。见她没说话,还歪着头有些疑惑。

‘你来扮演他。’这五个字在她腹中徘徊了好几遍,最终又被她抛开。

罢了。不知她自己是怎么想的,何楚云又靠回他怀中。

“没什么,日后多与我见见。”

锦奴还以为是什么要求,他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。

一听如此简单,轻笑着回:“好。”

何楚云又说了那日在吴家对他说过的话,“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锦奴犹豫着抚上她的发,将她方才弄乱的发丝拨到耳后。见她没有反应,才松了口气。

回道:“好。”

何楚云嗤笑一声,不带恶意,“从你口中真是听不出花来,每回都是这一两句话。吟湘坊管教坊徒如此严格?”

他眼中闪过失落,却因抱着她还高她一头,没有叫她瞧见。

“是因小姐天人之姿,奴见了小姐就讲不出话来。”

何楚云眯眼抿唇,仿若调笑,“你现在说起浑话真是信手拈来,油嘴滑舌的,与何度雨都有得一比。”

她还是把锦奴当作了俞文锦,没有意识到‘现在’两字是在把他与俞文锦对比。

“是实话。”锦奴轻声回着。

“罢了,不与你计较,”

何楚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只觉时间竟过得这般快,出了这间院子,她又得做回那不能出错的郡侯嫡女,遂长叹了一口气。

“好累。”

锦奴摸着她的头,侧过脸,用鼻子轻轻贴了下她的青丝,但动作极微,几乎令人感知不到。

“小姐辛苦。”

何楚云对他的话很是赞同,“是啊,很辛苦。”

又要说什么。

“咚咚。”

门被敲动,随后喜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。

“小姐,该回了。”

何楚云向窗外一望,天色确已不早,遂起身准备离开。

她懒散地从他温热的怀中撤离,好像才睡醒,慢悠悠地对着门外轻喊:“知道了。”

回家路上何楚云心情复杂,有些魂不守舍。

等到了何府天早已黑透。

何楚云提着裙摆下了马车。踩上雪来的脊背上时,他还罕见地晃悠了两下,差点使何楚云摔倒。

不过她心情好,未多与他计较。

但雪来跪趴在地上似乎说些什么。

何楚云捧着一个暖手袋,扬着下巴垂眼看着地上的马奴。

“嘟囔什么呢?”

雪来没有抬起脸,他话语模模糊糊,闷着声回道:“回主子!雪来,愿为主子赴汤蹈火!”

何楚云听完瘪着嘴角翻了个白眼,头回也没地转身走了。

这东西,怕是吃多了酒在这发醉呢。怪不得晃晃悠悠。

她往自己的院子走,路过大花园碰见了何度雨,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了。把高高兴兴与她打招呼的何度雨忽略个彻底。

今日她在宴席上给她丢了那么大的脸,没责罚他便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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