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3章飞来的石墨矿

且说崔应元一行六人,离开开平卫,并没有听从袁野所说,取海路自登州上岸向南到莱阳、平度找寻石墨,而是骑马走的陆路。这个是大平原啊,正好放马奔驰。咿呀,瞎搭袁野的一番算计了。袁野的本意是要崔应元沿途探听一下辽南和登州的一些情况,尤其是通过海路往辽东运送粮食的可行性,还有登州沿海地区海外贸易的情况。结果这厮领会错袁野的意思了。袁野本来设想,把崔应元朝做海外贸易这个方向引导的。一个有胆有识、还有一身武艺,愿意做海外贸易的人才是极为难得的。可惜了,崔应元错过了这次机会。

六人都是骑马,尽管姜兴盛(姜杏大伯家的老二)不会骑马。可是,崔应元是谁,他可不会像对待袁野一样客气。“年轻人,不会骑马咋行,以后出只靠两条腿走路还不得累死啊!不会可以学吗?”于是,俩人一左一右夹着他,就上路了。姜兴盛是真的不会骑马啊,好了,这一天下来,虽然没有从马上摔下来,屁股可是遭了殃,鲜血淋漓,惨不忍睹。别人去吃晚饭喝酒,他只有睡客栈了。就这,第二天还得继续上路。屁股疼啊,只好两条腿蹬在马镫上使劲了。嗯,这就对了吗。所以,学骑马,先要把屁股打烂。这样,他就知道用脚蹬支撑身体了!就这样,崔应元一行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到了。

先是到平度县衙一问,待平度知县消除了恐惧之后,想了半天,才回答没有。不过,他听说临县莱阳可能出产。因为一条鞭法实行后,改用银子交税了,收来的散碎银子是要熔炼成大坨银子(元宝)上缴的。熔炼银子需要使用石墨坩埚的。石墨的主要用途就是做坩埚了。一听这话,崔应元就笑了。尼玛,早知道如此,我还要单独来找你平度县啊,我顺着石墨坩埚这条线追,不就是了!知道了!告辞!一顿饭都没有打扰平度县,崔应元就去了莱阳。还没有到莱阳呢,他就打探到了南墅这地方产石墨。乡里没有知县有里长啊!上门一问就知道了。到了南墅,看了一圈,就几个黑窝子。石墨黑啊!手一摸都能染黑,矿主想弄一块粉白墙无异难于上青天。“跑一圈,约莫约莫有多少亩?”崔应元下了指令。两个锦衣卫军士跑马转了一圈,约莫了一下,大约有五千亩。“走,去莱阳县。”到了莱阳县,见了知县,崔应元将五千贯宝钞放在八仙桌子上,“我要买南墅一块地,地中心区域有几个掏石墨的窝子。大约五千亩。”

知县一听,五千贯宝钞,五千亩地,这不是坑人,这是明抢啊!“下官这就去办?”知县硬着头皮应承下来。

见知县为难的表情,崔应元解释了一句,“那片都是山地,草都长不好,我要的是那几个掏石墨的窝子。”

知县悬着的一颗心,才稍微放下来一点。“大人,那些掏石墨的人,在此地倒腾施为,并没有您同意啊!”钱粮师爷在这方面还是很明白的。咦,名朝啥时候开始办采矿许可证了?这位师爷大有官途啊!要是能开收采矿许可税,那辽宁就没有以后的南票、北票了!这南墅就要改名为“南票”了。这样一来,辽宁“南票”会表示很伤心的!尼玛,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高大上,你给我争啥?我看你这个“南墅”名字不错,要不咱俩换换?“南墅”摇摇头,我是说,我上头的“莱西”县,换成“南票县”。“南票”回过弯来了!我这南票是御批的,你那是知县批的,我给你哔哔个啥!走了!

“给写个文书,我还有事,晚一阵子来开矿。记得把人给我撵走啊!对了,再给你一张一百贯的宝钞,把这几个窝子挖出来所有的石墨矿石,给我打包运到天津去,交给天津卫就行了!”崔应元办事那是滴水不露啊!不光买了矿坑,还买了矿石。

叨扰了莱阳县孝敬的一顿饭,住了一晚,揣好地契文书,崔应元一行折返南下。一路领略沿海风光,享受海鲜美味,三天后来到海州。等姜兴盛把十万贯宝钞一块交给姜蕴清,姜家可就热闹起来了。十万贯宝钞,虽然只能兑换一万贯钱,可是能在海州买六千多亩地啊,加上上次买的,自家原有的,就接近一万亩了,姜家立时就成了海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。要说这也没有啥稀奇的,关键这是暴富啊!虽然和一夜暴富有点差距,可这也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啊!于是姜家开始了一个节奏,买买买!并且还要连片的买!这时,姜兴盛传达了袁野的话,要买就买安营红土山附近的。袁野知道,安营红土山附近的柳树行和观音堂两处出产上等水晶,特别是出产紫水晶、墨水晶、米黄水晶和绿水晶等罕见品种。嗯,姑爷说的准没错,就一丝不苟地照办吧!

这么大量、公开地买地,是要惊动官府的,姜蕴清稍一犹豫,崔应元出面说话了。有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一句话,海州县、海州府那也得乖乖地、顺顺溜溜地照办啊!海州知县很是狐疑啊,这土鳖地主姜家啥时候抱上锦衣卫的粗腿了?仔细一打听,知道了,原来人家的老生闺女嫁了个皇上御赐的参将,并且还是个年纪只有十六、七岁的参将。虽然这职位不高,可人家年轻,有前途啊!我的娘啊!赶紧的!去抱粗腿,趁现在还不晚。所以说,姜家这次并购土地很是顺利。这么顺利,要说没有强买强卖,哪是不可能的。可是姜家有话,我买了你的地,还租给你种,并且你还可以在农闲的时候,到我家水晶矿洞里打零工,赚几个零花钱。这样,也就没有引起多大的民怨。如果我家接受不了哪么多,就介绍到接我家活的几个矿坑去。

现在,姜家接有水晶大单,海州的几家水晶坑洞都和姜家有了生意上的联系,姜家俨然成为了水晶行业的领袖,姜蕴清很是趾高气昂啊!嗯,还是自己眼力好,嫁女儿嫁了这么一个好人家。这时,姜蕴清忽然想起了女儿姜杏说过的一句话,“他要是混得很好了,我就是做个偏房,你老脸上也一样光彩啊!”女儿是对的,我有这富贵,是因为我养了一个好女儿。上溯根源,是因为我有眼力,不顾两个兄长的反对,坚持娶了一个好偏房。因此,他又有了再娶一个偏房的想法。可是他的这个想法,遭到了姜杏生母谢氏的坚决反对。最后,反对有效,姜蕴清遂绝了这个心思。把千般的恩爱都给了这个偏房。

虽然距上次交货时间不长,姜蕴清这次还是组织了1200片水晶,崔应元带着这批货赶紧返回。到了天津卫,莱阳知县还没有把石墨矿石送到,耽搁了两天,租了一辆马车,他带着大约6000斤石墨矿石就到了,崔应元圆满完成了这次任务,开始返回。

崔应元过来交差。“老崔,挺利索啊!”袁野赞扬了一句。

“那是,你崔哥办事,请好吧!”崔应元有点洋洋自得。

“长岛的海鲜吃的还过瘾吗?潍县的萝卜味道咋样?”袁野不怀好意地问。

崔应元一笑。“我就没去长岛,我走的是旱路。”崔应元满不在乎地说。

袁野听了很是失望。这二货,你咋没有领会透小爷我的意图呢!行了,这货的智力水平偏低,至此,他只好明说了。“崔哥,小弟让你从海路走,我就不知道这是脱了裤子放屁,自找麻烦吗?我的意思是让你顺路探听一下登莱巡抚袁可立那边的情况。现在熊廷弼大人接管了辽东巡抚的职位,以后围剿疆州夷匪的担子就分担在了这两人身上了。还有,这千里镜吗,大明朝因财力所限,迟迟没有启动给其他地方军队、以及水师的配置计划,需要的数量很快就会大量减少,咱们需要将其卖到海外去啊,特别是倭国。倭国四面皆海,海船众多,估计需求量会很大。并且其有几个银矿,出产白银甚巨。我是想让你向这面靠靠,弄一桩富贵啊!”

崔应元一愣,马上就不好意思地笑了!“愚兄愚钝,没有领会老弟你的意思!咿呀!错过了这次机会。你看,你看!还有补救之策吗?”崔应元搓搓手说。

“你跟许显纯关系如何?”袁野不着边际地问。

咋啦,啥意思?没有补救了?崔应元一阵失望。“俺们锦衣卫内部很团结,都是好哥们!”

“我这样想,你辞职,专门做海外贸易。你也知道,这千里镜在大明朝就是300贯钱一个价。我还是原价给你,你卖到海外去,350贯也行,400贯也行。只要是不流落到疆州夷匪手里就行。只要你能破开一个口子,我保你一年卖他个200支是没有问题的。就这差价,只此一项,你一年赚他一万贯钱是没有问题的。”袁野信誓旦旦地说。

让我辞职?这事,有点难啊!可是一年有一万贯钱可赚,这利益诱惑也是够大的。“为啥选我?”这事,他要搞清楚。

“只有你们锦衣卫出身的人,海巡才会卖给你的面子。我这是实话。还有,咱哥俩够投缘。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我想继续发财,将千里镜卖到海外去,只有找你合做这桩生意。要不,我就得找骆思恭,或者许显纯、田尔耕。”袁野实话实说。绝对够坦诚。

“你得让我想俩天。”崔应元没有立即答应。这毕竟是他人生路途之中的大事。

“你要是愿意辞职,就推荐许显纯过来接替你。等你以后,把海外榷商的生意做大,再拉你其他的兄弟。你是独立的,最初,我可以给你100支千里镜做本钱。”袁野继续叙说他的设想。好像崔应元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似地。这就是谈话的艺术,是思维趋向诱导。见崔应元不答话,袁野继续说:“倭国对大明的物品需求甚多,主要以丝绸、茶叶、陶瓷、药材、书画、漆器为主。输出以多白银为主。大明这边白银一两兑换铜钱750文左右,而在倭国那边兑换比大约为白银一两兑换铜钱500文上下。就是这一项,就会让你赚的盆溢钵满。不如这样,你先称病,等干他个三五年,弄个三十万、五十万的,再回来当你的同知。”这明显地就是利益的狂轰滥炸啊!是要拿钱砸死人的节奏啊!可是,崔应元还是没有吐口。

这个王八蛋很是难说服啊!不会吧!任谁听了也会动心的啊!“那你就回去再想想吧!说实话,你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,吃过多少苦,受过多少累。最让人闹心的是,还得受委屈,吃窝囊气。现在你已经是扬眉吐气了,不愿意离开这个职位,也是理所当然地。那事,就算了,算兄弟我没说!”这也是谈话的艺术啊!以退为进。并且他还勾起了崔应元仕途上的心酸往事。

“兄弟,我知道你是好意。这事,还得容我好好想想。”崔应元还是不吐口。俩人又说起了石墨的事情。

“老哥,我原来只是想要一个稳定供应石墨的商家啊!你既然把这片地要下来了,那就这样好了。等我空闲了,去把那边布置一下。还有,托你打听点事,我听人说湖南宝庆府新化县有一个锡矿山,出产一种‘连锡’(锑)。这种矿石,铅灰色,柱状晶体,面上有横纹,有光泽,易溶于水,最特别的是,遇冷涨大,遇热缩小。如果能联系到此地在京做官的,或者路数广大的商人,我出一贯钱五斤的价格收购五万斤。”袁野一副也值得如此了的表情。

“这个,我可以去办?说吧,你有啥用?”崔应元不解地问。崔应元已经知道茅元仪和他合作制作千里镜可是获利巨大。

上一章目录+书架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