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太少，有点不够干啊！”戴云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。
“干完这一个，你去辽阳那边再去建一个大炼钢厂如何？”袁野低声说。
“还是为人做嫁衣裳！”戴云有些怨气地说。是啊，他本来是乐阳炼钢厂的厂长，结果还没有点火呢，就被信王朱由检霸占去了。朝廷委派宋应星接替了他的职务。以后还回来之后，袁野依旧用宋应星当厂长。
“这次不会了。我给你说，辽阳东面，沈阳南面有一个地方叫杯犀湖，那附近既产铁矿石，又产石炭，并且铁矿石品质很好。我想在那边建一个大炼钢厂，比乐阳炼钢厂的产量要大三倍以上，年产要达到五万吨。也就是一亿斤。再把这个机械制造厂一起搬过去。我之前给孙大帅说过，辽东地区要想长治久安，惟一的办法就是辽东地区的产出，特别是税收，大略能够养活本地的官员、官府聘用人员和驻军的。不能指望长期由朝廷补贴。现在辽阳、沈阳收复了，该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。”袁野低声说。
“这么说，你还是一个合格的经略使司的副使。”戴云以赞赏的口气说。
“朝廷现在这个情况，我岳父离开辽东的机会很小，恐怕会让其长期驻守于此。他如果没钱养人，养兵，还是会找我要钱的，我是脱不开这个泥潭了。娶了这么一个媳妇，命苦啊！不如咱们早作准备。至于矿工吗？咱们就要他捉拿疆州夷匪给咱们当奴隶。这样，咱们就不会亏太多了。”袁野低声说。
“行！行！这法子也就你能想出来。我算是真服气你了！”戴云一听伸出大拇指说。
“那你就快点把这些设备捣鼓出来，带人跟我去一趟。我给你指指地方，规划一下。下面就看你的了。炉前的炼铁工和熟练工匠，我要宋应星分给你一半。”袁野依旧很神秘地说。
“行！行！我这就安排人烧耐火砖。对了，姜兴盛老厂长了，给我派过去当副手。还有我还得物色两个开矿的。”戴云兴奋地说。
“让耿仲明兄弟俩去就行。他是那边的老矿工了。锰矿的事情，全交给张九成，并且还要扩产。对了，还有钼矿。”袁野接着说。
“总之，我得先把人配好。”戴云要求说。
“我不好张口，你跟熊大帅说，抓一个疆州夷匪给二两银子。如果抓错了，抓到汉人了，要索赔三两。”袁野坏坏地说。
“没见过你这样当女婿的，支持起老丈人来，多少钱都行。计较起来，比谁都奸诈。”戴云鄙视地看了袁野一眼。
“此一时，彼一时吗？该奖就奖，该罚就罚！他手下的人，就是属捶布石的，要垫着点软的东西敲打。”袁野嘿嘿地笑了。
“这个比喻好，确切！我想可以通用于当兵的。”戴云有所悟地说。
“现在是三月初，再过俩月吧！咱们就出发。我想，哪个时候，应该是大帅出兵的最佳时机。”袁野猜测说。
“他应该知道。这样军马不用带草，只带马料就行。天气也转暖了，好宿营。”戴云补充说。
“我转转就走。到天冷了，还得到毕登辅那边转一圈，我准备在那边选一个好地方，也建一个大的工业基地。造点更新奇的玩意。”袁野随口说。
“你是怕这边不保险？”戴云追问。
“洋玩意值钱啊！远来的和尚会念经。”袁野笑了。
“你是说，把咱们在那边造的，冒充洋玩意运回来卖？”戴云很聪明的。
“就是吧！要不咋买高价？其实，洋人也是这样认为的。咱们的瓷器、茶叶、丝绸在他们那边也是卖得很贵的。物以稀为贵吗！不知道咋着造的，就得认应该卖得贵一些。人啊！就这么好奇！”袁野承认了。随即又发了几句宏论。
“你有灵根，会悟道，以后可以成仙的！”戴云的话，讥讽中带着赞扬。
“你就损我吧！”袁野察看了一番机械加工厂，没有发现啥不对的，就陪着两女回家了。
回到家，叶小纨、叶小鸾依旧是一番不可抑制的兴奋。今天的参观给她俩的震撼太大了。她们在家乡见过有着二十台织机的织厂，可没有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啊！上千人在为一个活计忙活。哪么多设备连在一起。真是神奇啊！一块块的石炭咋就变成了油呢？她们官人的奇思妙想不得不让人赞叹。
“家里的两个厂，让你们杏姐领着看吧！”袁野把两女交给姜杏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。等姜杏领着她们看了一遍，解说了一阵，两女又掀起了一个好奇的高潮，又缠着袁野问到底是啥道理。袁野少不得又口干舌燥地解说一番。尼玛，千里镜的原理更加不好解释。袁野只得拿着几块镜片以实物解说。这还不算完，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，她们俩只要有不懂的地方，非要袁野说出来个一二三四不行。其好学精神连袁野都感动了，也烦透了。因为有些事情很难解释。特别是化学上的事情。前世的分子、原子什么的，咋解释啊！到后来，袁野感觉到了，也许叶小鸾是一个比毕登辅的资质更好的弟子。虽然她是个女的。但是，她以后会是自己的妻子的，这个讳不用避，却也是一个很好的条件。所以，袁野开始悉心传授起科学知识来。叶小鸾不光记忆力强，领悟能力也很好，叶小纨就有点差了。由此，袁野想到，他也许还可以收这个年代的另一位聪明人为弟子，这个人就是傅山，傅青主。
在历史上，其不但文学成就很高，在书画、道学、医术上的建树也是一个高峰。《傅青主男科》、《傅青主女科》至今仍旧被中医界奉为圭臬。傅青主现在在干什么啊？其是一名高等廪生（省提学办的直属学堂）。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。对，他就是梁羽生的武侠《七剑下天山》里面，名满天下的一代宗师，文武双全，医术精妙，书画亦绝的傅大侠。对，他还和自己一样，反对八股文“真恶心杀，真恶心杀”！对待科举考试，获取功名，他不是不能，而是能把十拿九稳的试题考砸。修身都修到写满国家面临的种种危难上去了，压根儿不管试卷题目，只是想借机唤醒掌权者。他的一生，是一个肯为了自己的心念和理想，坚守到底的人。但愿这样的人能为己所用。
决定之后，他去了一趟蓟北煤铜矿区。王徵是山西人，他想麻烦他回一趟山西。是该去一趟了。他还没有接到那面的消息。孙元化不归戴云管，还有点看不起戴云，所以开平这边知道的消息不多。只是知道已经炼出来了两万多斤的粗铜。快一年了，花了近十万贯钱，只产了两万多斤粗铜。我还不得亏死。还有，要把孔兴东招回来。纯橄榄石，现在还不是大量需要，因为自己在吕宋已经找到铬铁矿。吕宋那边多的是硫磺，也不用三氧化二铝做制硫酸的催化剂。钛吗，也不是急需。当然自然铂他还是需要的，并且说多多益善。
蓟北山区的四月天，虽然是乍暖还寒，但是已经很适宜出游了。袁野这次去蓟北煤铜就比初次去时顺利多了，孙元化已经修通了一条矿区到蓟州的路。熊家已经搬家到宁远去了。路过蓟州，袁野只是顺路到原来熊家住的院子去看了看。顺着已经修通的道路，虽然只有不到一丈宽，路也不是多平展，袁野一行还是在傍晚到了矿区。
孙元化不愧是营缮行家，将整个矿区修建的很齐整。矿场区、冶炼区、炼焦厂、居住区划分明确，中间都有铺筑过砂石的道路相连。袁野看了十分满意，比乐阳工业城建设的还要好。虽然因为天黑，袁野只是看了一个大概。一听说袁野到了，孙元化立即安排人摆下了接风宴。袁野不大喝酒，不代表孙元化可以省略掉这个仪式。
酒过三巡，菜上五味。孙元化就开腔了。“年前边开矿、边炼焦、边冶炼、边建房，总算是出了一万多斤铜。今年这里就可以大展手脚的干了！我今年的目标是十万斤。十万斤铜，可以铸五万贯铜钱。虽然还是回不了本钱，可是那是年年有啊！后年就可以完全回本了。你说过，开矿不比玻璃厂，要看长远一些。”孙元化说的很自豪，没有一点歉意的样子。
袁野还能说啥，孙元化已经把他的后路堵死了。“这已经很不错了！我很满意。是啊！玻璃厂赚的是巧钱，炼铜是硬碰硬。咱们要的就是大明朝不至于因为缺少铜钱，引起钱荒。就是花一贯铜钱产一贯铜钱，这买卖也得干！”袁野很是体谅地说。这是他决定开铜矿时说的话。
孙元化笑了。“难得威霆如此信任我等啊！你大度！元化佩服！”
咋啦，风向变了！袁野有些不解。王徵忍不住笑了。“初阳说，试试袁威霆的度量，别把咱的实底露出去。这一试，威霆实在是好度量啊！再瞒下去就没有意思了！实话说吧，眼下，我们就出了五万斤粗铜了。今年的目标是二十万。并且，我们还攒下了大约十万斤生铁。煤油也出了一万来斤，焦炭也卖了两万来贯钱。基本上已经回本了！”
“好你个初阳，我是那样的人吗？我此次来，还有一件事。既然沈阳、辽阳已经收复，我决定要戴云东进，在辽阳东边建一个大炼钢厂，我就把开平几个工厂的事情，托付给二位了。”袁野随机说。其实这也是他来此的第二套方案，如果孙元化、王徵两人干得很好的话。开平周边可是有酿酒厂、竖井煤矿、炼焦厂、木厂口铁矿、迁安南铁矿、新炸药厂、砖瓦窑厂，七个工厂的，论产值是远超蓟北煤铜矿区的。袁野把这一块交给孙元化、王徵两人，说明他是把两人作为顶梁柱和心腹亲信对待的。
“谢谢威霆的信任。”孙元化感激地说。
“谢谢威霆！”王徵也表示感谢。
“孔兴东哪边有消息吗？”袁野接着问。
“有啊！我们这边存的生铁，就有一部分来自他那里。年前他来了一趟，说是又找到了大约一百来斤自然铂，还有哪个什么夹灰层。”孙元化不紧不慢地说。
“嗯，这就很好了。自然铂可是比黄金还珍贵啊！”袁野说这话是说给孙元化听的。看，当初我让你去主持开这个矿，真的是很重要的，我没骗你吧！袁野说这话，让孙元化心里很舒服。当时黄金和白银的比价是一比四十。一百来斤自然铂，最起码可以换五万多两白银。真的是很值钱哟！再说，那边的投入少啊！不过，袁野还是计划把孔兴东那边停了。因为总算起来，还是赔钱。哪里也要三百多人呢！不像这边，还有煤油、多余的焦炭可卖。只是单一开矿。夹灰黑层吗？那就是三氧化二铝了。这可是个好消息，可以在冶炼磁铁矿、赤铁矿时收集二氧化硫气，制造硫酸了。
“兴东干得很好的！”孙元化肯定说。
“戴云去辽阳那边，要孔兴东当副手，这个点还是撤了吧！再说距离太远，不好管理！”袁野以商量的口气说。
“撤了？这不好吧！兴东说，他还弄出来了不少宝石！开采出来的二十来万斤矿石大部分都运到乐阳去了。”孙元化有点摸不准袁野的脉搏了。
“这个我知道，那宝石不大值钱。我开哪个矿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种铬铁。不过，我已经在吕宋那边找到了铬铁矿。我找铬铁矿的目的是要建一家‘水泥’厂。‘水泥’就是把石灰石粉碎，磨成粉，加上黏土烧结成块，磨成粉后的一种建筑材料。其掺上沙子、石子、水后，浇筑成块，经过二十八天后，是堪比石头硬的一种建筑材料。铬铁十分耐磨，所以要建水泥厂，必须得有铬铁做成磨粉机。”袁野缓缓地说。虽然一时半会他没有办法给孙元化、王徵说清楚，但是还要说个大概的。其实铬铁的用处远远不是制造磨粉机那么简单。只不过袁野不想说的太多。免得孙元化、王徵怀疑他为啥懂哪么多。
“啊哦，那就随你吧！”孙元化心想，哪个矿点里我这里哪么远，我也没有心思管他。加一个开平，就够我忙得了。
继续喝酒吃菜，袁野又不善饮，时间也不早了，三人又说了一些散碎事，吃饭、闪人、睡觉不提。
第二天，袁野在孙元化、王徵的陪同下察看了整个煤铁矿区。他比较满意。特别说一些简易机械的设计、制造和使用，在没有蒸汽机和电力使用的情况下，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。王徵此人很不简单，在明末的科技界有南徐北王之称。和徐光启并驾齐驱啊！并且他的知识并不是全部来源于洋教士，而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