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37章熊兆珪

晚饭的主食是加了大量南瓜粉的面饼。今年,袁野购买的6000亩荒地,全部栽种的都是南瓜,在大量鲜食之后,都制成了南瓜粉,加入面粉中食用。这次出外,烤饼中加入的南瓜粉更多,甜甜的,很是软糯,有一碗小米粥佐餐,连咸菜都省下了。新开垦的生地,最是适宜南瓜生长,今年的南瓜可是大丰收啊!

“威霆最是会打算,这6000亩南瓜可是要省下很多粮食吧?”在袁野介绍了南瓜饼的来历后,茅元仪很是称赞。

“现在开平一下子开工了好几个工厂,雇佣的劳力就有一千多人,粮食紧张啊!只好种点代食品,缓解一下粮荒了!”袁野嚼着南瓜饼,低调地说。

“广宁那边也是粮食紧张啊,我们咋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。还是你用心啊!”茅元仪很佩服地口气。守着你袁野的大舅子,我可得抓住机会多说你的好处。

“我师傅乃神人也!坑里壕里的好处,他都能看见。”毕登辅附和着。

“登辅,你是夸我啊,还是损我?6000亩地一季的收成,还能叫坑里壕里吗?”袁野故意装作不满地说。

“对你这个大富豪来说,这就是坑里壕里的蝇头小利啊?只是带铜烟筒的燃煤取暖炉一项,你就赚的盆满钵溢了。”毕登辅揭发说。

“你就别给我长脸了。我还欠着茅公子的八万贯钱,没有还呢!”袁野谦逊地说。

“这个不急。威霆,明年你准备再开多少荒地啊?”茅元仪问。嗯,茅二货赚钱的心思还是停留在种地收租上。即使他在非农行业(制作千里镜)赚了大钱,甚至赚的是他家地租的几倍,他还是如此。这是思维定势所致。

袁野想以此改变一下他的想法。“明年还是开垦荒地6000亩。今年开垦的土地,明年我准备全部种上番薯。鲜食一部分,剩下的切成番薯片,晒干之后,我准备用其代替高粱酿酒。之后把酒卖掉。这样一来,可就比种粮食还要赚的钱多。止生兄,现在南直隶和江浙地区,已经有不少农户毁地植桑,养蚕缫丝,这可比种植稻谷还赚钱啊!”

“是啊!我家里也开始这样办了!”茅元仪随口说。

“实行一条鞭法之后,朝廷的赋税都以铜钱、白银收取,他们这样做似乎能赚的钱更多一些。土地的产出,应该以能够换取多少银、钱为准,您以为如何?”袁野问。嗯,我就是这么做的,你依旧抱着地租不放,是不是跟不上世事的发展了?

“这个,应该这样!”茅元仪随即说。可是,话一出口,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。“威霆,你是说,咱们的目光不应该老是盯在土地上了,应该咋着赚钱多咋着来?是这个意思吧?”茅元仪很聪明的。

“是这个意思!开平荒地多,只要能满足自己吃的,就要以咋着赚钱多咋着来。辽东的垦荒也应该如此着眼。辽东战事已经进行了多年,并且一时半会也不会收场,老百姓的垦荒所得,在满足吃粮的同时,还要盯住如何赚钱,多赚钱的行当啊!”袁野提示说。

茅元仪一惊,很是迷惑地看着袁野。

袁野放下手里的饭碗,仰脸思索了一阵说:“蓟辽经略使司是军政全管,以往经略使司的目光只是盯在粮食生产上,钱吗?有朝廷输入的白银。这个不用他管。以前实行的卫所制,也是如此管治的。可是大量白银、铜钱的输入,会导致当地物价上涨,特别是本地不出产的物品上涨最烈。转过来一圈看,是民间大量输入的外地物品,回收了朝廷投放在这一地区的白银、铜钱。疆州夷匪受鄙视,处于获得生活必需品供应链的末端。在其一步一步的汉化过程中,又逐步产生、增大了对生活必需品的需求欲望。这种强烈的需求欲望一直受到压抑而得不到满足。一旦他们有了可以炫耀、使用的武力,就必然促使其产生使用武力劫掠的心理,这就是辽东地区动乱的根源。深层次的问题是,辽东地区生活必需品的生产和消耗,本身没有形成一个自我生产、自我消耗的闭环。地理偏远,榷商渠道不畅,本地产出偏少,所出缺少用来对外交换的物品,没有融入明朝的物品交流圈,是其主因。”嗯,尽管袁野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一些,可是仍旧免不了使用一些后世的词汇和概念。没有办法,有后世的思维方式,就必须使用后世采用的词汇和概念。袁野也是深深为此烦恼。

茅元仪、毕登辅、熊兆珪三人不约而同地持疑惑的眼神看着袁野。袁野摸了摸自己的脸,尼玛,既然开头了,就要解释清楚这事啊!

“疆州夷匪就是一群力气很大的野蛮人,其原来茹毛饮血,穿兽皮,住地窨子,等其逐步接受、学习了汉文化,知道吃熟食、穿绸缎、住瓦房好了。可是,他生产出来的物品,又不足以换来他渴望得到的物品,他的力气又很大,你们想想他会怎么着呢?那当然就是抢了,劫掠了,杀人越货了!当然,制止他这种行为就是打死他们。可是,只要他们不死,他们还是会这样作的。是其对绸缎、美食、瓦房拥有的欲望促使他们这样做的。这是一种极大的诱惑。只要他们的这种欲望不满足,他们就不会停止抢劫,杀人越货的行为。当然,谁也不能长期恩赐他们获得这些物品。要想彻底使其不做出杀人越货,抢劫的行为,就要教会他们生产出很多的,用来通过交换得到的物品。比如,多卖他们出产的皮货、山珍、人参、药材、羊毛,教会他们开垦土地,种植粮食。这才是根除他们杀人、抢掠的办法。可是,大明朝廷呢,却把和他们进行榷商,当做一项要挟或者恩赐,本来应该广开交换货物的,却极力限制、束缚,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。辽东不乱,才是怪事!”经过袁野这一番解释,三人算是有点明白了。

“威霆,你是说,想要疆州夷匪彻底安静下来,只有广开榷场一途了。”茅元仪问。

“现在,他们的欲望已经被彻底挑起,并且其已经尝到进行抢劫、杀人越货获得的巨大好处了。他们已经不再满足进行交换获得物品了。现在唯有将其扑杀一途了。”袁野很明确地说。

“嗯,即使咱们现在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有用处了!”茅元仪有些不屑地说。

“不过,知道了这个道理,还是有些用处的。那就是在某些咱们不想打仗,一时打不赢仗,打也打不赢的时候,多和其交换货物,以此降低其要打仗的欲望。毕竟,他们知道,自己还没有完全碾压我们的实力,没有完全战胜我们的把握。”袁野解释说。

“这个倒是对!嗯,你是说,现在辽东不妨和疆州夷匪做做生意?”茅元仪明白了。

“这个,是经略使大人考虑的事情。再说,还需要得到皇上的许可。在下人微言轻不敢置喙。”袁野低头说。

“这事很难说服皇上啊!俺答封贡之事,朝廷不会移植于疆州夷匪身上的。”茅元仪忧虑地说。

“我还是那句话,‘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,则要有一个赚钱的门道’。”袁野嬉笑着说。

这下,茅元仪三人都忍不住地笑喷了。“有趣!有趣!”茅元仪高声附和。

“跟着我师傅就是有这个好,不必拘礼,每每都能分享他的奇思妙想。兆珪兄,要不要和我们一道?”毕登辅邀请说。他知道,袁野肯定有将他这个大舅子招揽到麾下的意思。

“这个,还要请家父示下。”熊兆珪即使想,那也得要熊廷弼同意才行。

袁野眼一瞪,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:“我这次到锦西,是要找一种矿石的。若能找到,开平距此地很远,还要烦请大哥给我照看一二。”

茅元仪一惊。心说,袁野你这样说,可是有点过分了。

“我是孤儿,无亲无眷,只有姜家和你们熊家两门亲戚。门生也只有登辅一人。此生想要做的事很多,盈利也会颇丰,我的事海州姜家参与很多,你家要是不参与,不要后悔才是。”袁野诱惑说。可是他哪口气确实警告、威胁。

毕登辅闻听袁野这样近乎他,将其和袁野的两个岳父家并列,很是得意。遂说:“我此生就靠着师傅这棵大树了!”

“兆珪,这个你可要想好。只是一项千里镜,我就获利颇丰。可惜,威霆不愿意以后再带着我了!”茅元仪劝说。其话语中流露着淡淡地心酸。

“止生兄,你这是哪里话来。我是想,以后我要招揽很多人马。人多了,不能总是让他们扛活,总得分给他们一些红利、股份。我的一半,可以任由我稀释,你的那份,我可不敢做主啊!”袁野解释说。这下,茅元仪沉默了。

“我是想啊!只是家中父母俱在,我做不了主啊!”熊兆珪颇为为难的说。

“不管咋说,你在山海关住,这个忙你还是要帮的。咱们是亲戚啊!你不帮我谁帮我!”袁野是下决心要把熊兆珪拉入他的圈子了。这样,袁野也是为了给茅元仪一个台阶下。你看,我这人私心重,老是拉自己的亲戚入圈子。你要是能够接受,咱就继续合作下去。

熊兆珪委屈啊!我咋摊上一个这么不讲理的妹夫啊!这牛不喝水强按头,真的是太过分了。可是,他现在又不愿意得罪袁野。自己的父亲已经不是经略使大人了,现在只是一个从五品的知州。而袁野已经是从三品的武官了。他现在还是驸马,更特别的是,他还不到二十岁。自己的妹妹是给他当妾的,不是正室。虽然都是岳父家,可是正室和偏房亲戚的差距巨大。熊兆珪后悔,爹爹怎么这么糊涂,将妹妹许给这么一个不明礼节的小子呢!熊兆珪沉默不语。喝完碗里的稀粥,把碗一放出去了。

“威霆,你太过分了!”茅元仪也有些不满。

不满就不满吧!只要你以后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即可。我这不是嚣张。我实在是手下缺人啊。瓦房子锰矿离开平这么远,我无人可派啊!想要炼好铁,没有锰不行啊!锰是一种极强的还原剂,它可以从钢水中吸收全部的氧,使钢中没有氧化铁,成为无孔的钢锭。其次,锰也是一种极好的去硫剂,它可以将钢水中全部的硫去掉,钢水中加入少量锰就可以大大增高钢的机械性能,如延性、展性、韧性以及抗磨损能力。我现在急需耐磨高锰钢和特硬钢。耐磨钢用于硅砂岩的破碎,特硬钢制作马拉车床的切削刀。炼制锰钢时,是把含锰达60一70%的锰矿和铁矿一起混合冶炼的,不需要提纯后再加入。锰钢中含有30%的锰,就会具有很好的机械强度。见熊兆珪默默不乐地走了,袁野也就洗洗脚睡了。洗澡,有点不大可能。除非是在开平。哪里有烧煤气的免费公共澡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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