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5章功劳被截留

袁野在帮武库司火铳制造厂进一步理顺制造工序、完善工艺之后,随即带毕登辅离开乐阳工业城,回到开平,和戴云一起秘密研制起雷汞引火帽来。雷汞的制造工艺并不复杂,先将水银倒入反应槽,然后徐徐加入浓硝酸,最后加入浓硫酸,经过充分的搅合就成了。在这个化学反应中,水银和硝酸是主反应,硫酸是催化剂。成功的关键在于三者的比例和温度的掌控。那时,袁野手里可是没有温度计啊。火力太猛温度过高,水银达到沸点就会大量蒸发,既产生剧毒还会影响成品的数量、质量;温度过低,水银和硝酸也会反应不彻底,同样会影响成品的数量、质量。另一个问题是,催化剂硫酸的数量应该加入多少?袁野学来的书本上地知识,可是对此没有说明。有关起爆药的制造工艺,后世是不准随意泄露的。所以三人对此是颇费了一番功夫,必须做多个技术参数的试验。对温度的掌控也要试着来。不过,已经有了大方向,完成这些,也只是时间问题,多试验几次总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比例。

简捷一点说,1626年又是一个忙碌的春节,春节前后,雷汞试验成功。将其用滴定管一滴滴地滴在压成瓶盖状的铜皮上,风干去水分和硫酸,雷汞引火帽就试制成功了。于是,由戴云主持的机械加工厂,又多了一个引火帽车间。这个车间人数很少,只有五个人,都是戴云的心腹。试验成功后,戴云带着2000块雷汞引火帽通过锦衣卫这条线,去兵部请功;毕登辅立即带着大约一万块雷汞引火帽前往宁远蓟辽经略使司,指导军士使用。袁野则主持继续加紧生产,同时指导督促甘油提炼装置的制作。只要能找到替代的人,袁野是不会进京的。他讨厌给人下跪。

此时已经是天启六年(1626年)的二月初了。距离王恭厂大爆炸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。袁野忧心如焚啊!眼看着那么多的火药毁于一旦,他很是痛心啊!他要加快脚步,要朝廷相信他,只有他才可以制造出威力更大的火药来。因此上,将甘油提炼厂迁移到承德北面的高寺台,把威力大的火药生产制造出来的计划,是无法执行了。但是他还是坚持不把大甘油提炼厂设在开平,而是设在木厂口以北的大山里。因为开平这地方人来人往地太多了。只是一个酿酒厂,一个水晶镜子厂,一个机械加工厂,就使开平成为了一个繁荣的小镇。同时设在这附近的还有一个竖井煤矿,还有隶属于军备司的一个火药厂,一个手炸弹厂。木厂口那边,也有大炼焦厂、煤油提炼厂、铁矿石初烧厂,还有隶属于兵部采矿司的铁矿石山场。人数也是不少啊。现在整个冀东地区,就数这片繁华了。难怪家乡就在这附近的高第,对袁野高看一步。他知道这些工厂都是袁野一手建起来的,现在多数都是袁家的。附近区域的人,都是端着袁家的碗吃饭的。袁野在此地有极强的号召力。

进京献宝的戴云,很快就回来了,随他来的还有袁野久违的许显纯。“许大人一向可好?”袁野热情地和许显纯寒暄。

许显纯没有理会袁野的寒暄,直接进入主题,“你答应我的哪个短火铳呢?”

短火铳,袁野这时才想起来了。他是答应过许显纯这回事。“这个,许大人,你认为在乐阳武库司那边制造合适吗?我早就等你来了,我认为,最好还是你们锦衣卫自己来管控这个工厂比较好。这一来吗,是你们自己用着方便,二来吗?这短火铳配发给长官的护卫最为合适,你们锦衣卫就是护卫行业的老大,如果由你们来管控这个工厂,就等于把各位大员的护卫队抓在自己手里了。这可是一项肥差啊!”袁野对兵部武库司抠抠索索地只给他200只后装式火铳不满,所以才怂恿锦衣卫自己开办一家短火铳制造厂。许显纯一听这个,立即就有了兴趣。

“弄起来这个需要不少钱吧!”许显纯热心地问。

“钱的事好说,只要你把朝廷里的事摆平,得到准许,我可以给你建好。到时候,你拿火铳来抵,不就行了吗!兄弟我是想往外倒腾一些这玩意,弄到朝鲜、倭国和南洋那边去换银子。这个,你懂的。”袁野低声说。

许显纯哈哈一笑,“算了,我不干。往外倒腾军火可是杀头的大罪。”这老小子办事很是谨慎。不愧是兔子的爷爷,老跑家。

“你不干,我也就不赚这笔钱了。只是,这个厂如果让兵部武备司控制起来,你们可就不好插手了。以后想要,还得由兵部尚书点头批准。”袁野摇摇头,鄙视地看了许显纯一眼。

“不过,我想给你牵个线,由宫里的人管控这事,你觉得如何?”许显纯狡猾地眨巴了几下眼睛。

“随你!只要他们能答应我两个条件中的一个,我就替他们办?”袁野听起来是有点妥协让步,其实暗地里下了套。

“这么说,你除了想往外倒腾那玩意,还有其他的条件?”许显纯很感兴趣地问。

“是啊!是有一个条件。”袁野以不太信任的眼光看着许显纯。

许显纯受到鄙视,很是不高兴。追问说: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“你看,我现在还挂着军备司的员外郎这个职位,总得为军备司的大事考虑,毕大人一直在乐阳工业城那边主持炼钢厂的事,这边的两个厂归我管。我想把开平火药厂的事情做大,宫里的人如果能说动皇上,把火药配制、储存的事情,从王恭厂迁到开平来,我倒愿意帮他们把此事做成。说实话,这不难,就是把火铳管弄得短一些,铳口造的细一点,把后木托做得小一些,柱状火药弄得小一些就行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我保证,俩月就能给其弄好。”袁野开出了自己的条件。

“你没有资格给朝廷讲条件,赶快去乐阳去造吧!否则有你的苦头吃!”许显纯威胁说。

“我去是可以,你别怨我事先没有提醒你,王恭厂设在京师,一旦出事,会惊了圣驾。你们锦衣卫有脱不开的干系。”袁野强硬地说。

“你说的是梦话吧?王恭厂设在京师上百年了,从没有出过事。”许显纯没有理会袁野。

“这次觉华岛附近海域,冬天结冰能行人,是我事前告知茅元仪的,他才有所准备。加上我给自己的船队安装了火炮,轰碎了进袭疆州夷匪身后的海冰,逼迫其从陆路退回,让他们在寒风中多过了一天,挫折了其锐气,这才有高经略使出兵拦截尾击一事。给你说,每逢有奇异天象,我都有预感的。我断定今年五月上旬,京师一定会出因为火药引起的天灾,信不信由你,反正我把话带到了。”袁野脸一仰,手一抄,俩眼斜看着许显纯说。

“你真有这么神奇?”许显纯很是狐疑地问。

“你去嘱咐钦天监的人,让他们注意观察今年的天象好了,五月的天象必定有异。到时候,你一定要及时禀报给朝廷,让他们立即采取行动,将火药转运出来。嗯,你还敢说火药库没有出过事?万历二十一年,三十三年,分明有过火药爆炸之事发生。”袁野想起来了,王恭厂以前就发生过火药爆炸的事。

这下,不由得许显纯不相信了。“好,我去转告一下。你真得要给朝廷讲条件,才肯答应造短火铳?”许显纯回过头来又提这事。

“今年我一连弄出来三个新玩意,有后装式火炮,后装式火铳,还有引火帽,皇上可是一点奖赏都没有,我再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。既然皇上和朝中的大臣,都看不上这个,所以短火铳的事情吗,他们自然也是看不上的。我这些都是奇技淫巧,搁不上台面。我是没有资格和朝廷讲条件,可是,既然是为了搁不上台面的物件,朝廷和我较的什么劲啊!你这分明是假传上意,别装了,许大人!”袁野开始发泄他的不满。

“别说了,别说了!其实皇上赏是赏了,只不过没有到你这。”许显纯低声地说。

“你是说,我的功劳让别人冒名顶替了?”袁野顿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。“我说吗,我的这几项新玩意,按说很值钱的,皇上怎么能不赏呢?既然是这样了,我再弄出来一个新玩意,也不会得赏了,算了,不去弄它了!”袁野一副灰心丧气的表情。

“你不弄就不弄吧,我也不逼你了。你也确实挺不容易的。”许显纯很是理解地说。

“许大人,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你别价麻雀跟着夜猫子飞,有熬的眼,没吃的食啊!咱俩投缘,是兄弟,你还真不如跟着我干,先弄他个万贯家财,做个富家翁来得舒心惬意啊!”袁野劝告说。

“我是在你这里发了点小财,可是今年朝中接连有几个人倒霉,我从中捞到的油水也不少。早就是一个富家翁了。不过,兄弟你的情我还是很感谢的。”许显纯低声说。

袁野一想,完啦,完啦!许显纯他是拉不出来了。唉,很失败的啊!“小事一桩,老哥不必记挂。如果不是你,我的水晶镜子也不会打开海外的销路。咱俩是合作发财!彼此,彼此!”袁野淡淡地说。

就这样,许显纯威胁袁野没有成功,就回京师向老魏汇报去了。锦衣卫的鼻子还是很尖的,很快他们就从茅元仪口中打听到了,袁野确实事先跟他说过海水会结很厚的冰,冰上能走人的事,袁野的船队也确实准点赶来发炮相助这回事。古人是很迷信的,袁野是异人这件事很快就传到魏忠贤的耳朵眼了。此时已经气焰熏天的魏忠贤,本来是想敲袁野一笔钱的,也只得作罢了。袁野没有想到他和许显纯的一番话,为他至少节省了50万两银子。

高第这次先败后胜,皇上倒是也没有太过追究他的责任,依旧稳坐经略使的位置。可是黄太急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。此一战,他带着三万精锐出击,虽然也赶跑了满桂,攻占了西宁堡,又到广宁右屯卫、锦州示威一番,可是最后却是损兵折将了几乎三分之一,这下他的接班人位置可就悬乎了。不过,奴儿哈吃这次没有亲自出征,当然也就没有在历史上的宁远之战中受伤一说,身体还硬朗的很,他要接班还为时尚早。嗯,他此行最大的收获,就是得到了不下十支千里镜,并且在以后的战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。这很是让老酋欣慰。可是,倒过来说,明朝的军队里,这物件有的是,这让他很是忌讳和担心。所以,他也不敢轻易妄动了。就这样,双方又对峙起来。

袁野呢,送走许显纯,知道受赏无望,就一头扎进木厂口西北面的一个山坳里兴建起甘油提炼厂来。最终,袁野还是听从了戴云的建议,让魏雷当了厂长。兴建房舍,安装设备,袁野忙得不亦乐乎,就连威海卫玻璃厂马上就要投料开工这样的大事,孙元化请他去一趟,他也是没有答应,并要孙元化再承办一件事情,在登莱两州大量收集焰硝土,准备熬制焰硝。孙元化知道袁野不是一个钻过头不顾腚的人,一定有他的计较,也只好照办了。明朝使用的焰硝多来自陕西、甘肃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、河北等北方干旱地区,那个时候四川还没有发现出产焰硝的山洞。陕西、甘肃距离远,山西、河北、河南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,唯有山东半岛距离适中。所以,袁野让孙元化来办此事。焰硝属于军用物资,朝廷管理的有些严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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