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9章轧板机

第二天,袁野如期而至,任务是继续浇铸铁板和铁门。昨天回去,他想了足有一个时辰,决定改变原来设计的人工使用铁耙扒出炽热的焦炭,为从后面推出炽热的焦炭,因为“扒”这个动作太危险了。自己的生命重要,工匠的命也是命啊!这样一来,炼焦设备就会从需要一扇前门,再增加一道后门,也就是说前后都要有门。虽说又增加了不小的工程量,袁野觉得还是值得的。自己不是黑心资本家,是穿越过来的红色接班人。还是一个班只完成一块铁板加一扇门的浇铸量。可不这样也不行啊,本来自己就做了一块铁板,一扇门的石墨模板。虽然不是故意要慢慢来,可是袁野依旧不敢加大当班的工作量。这些工匠们干这活都是生坯子,需要逐步提高他们掌控工艺的熟练程度。就当是现场学习了。如果万一出现一个什么事故,人心一恐慌,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。干活不怕慢,就怕站啊!

下午,增加了一样熔融材料,铜。先浇铸一扇铁门之后,再浇铸大铜板。不用全部清除坩埚了的铁水,袁野就下了投放黄铜锭的指令。现场主管戴云不解地看了袁野一眼,见袁野肯定地点点头,戴云就指挥着工匠投料了。“黄铜里面可以加百分之一到一个半的铁,是不会影响黄铜的延展性的,并且可以增加黄铜的硬度。铁比铜贱,可以降低成本。最后,还要加入和铁等量的锡,也不会降低黄铜的硬度,只会增加其延展性能。锡也比铜贱,也可以降低成本。这就是复杂青铜合金的好处。”袁野说明了加入铁和锡的原委。

在启动这个项目之初,袁野翻来覆去地考虑主管人选,最后将这一职位定格在戴云身上。戴云识字啊!相比起来,也比姜杏的几个哥哥机灵。再说,这次启动的项目多,如果全部交给姜杏的几个哥哥管理,也顾不过来。袁野一说,戴云没表示什么,随即就同意了。他知道,袁野交给他管这一摊,就意味着他开始进入袁野的核心圈子了。

戴云话不多,一句“我知道了!”就交代过去了。

当班,依旧是只浇铸了两块。此时是农历的二月,冀东的天气依旧很冷,浇得铜板又薄,很快,袁野就指挥着起模。起模后的铜板,还有些热度,在袁野的指挥下,铜板嵌入了轧板机,就是一个主动轮加一个被动轮的挤压机。连接主动轮轮轴的,一头一个摇盘,由两个壮汉分守。轧板机启动,只见,三尺乘六尺铜板,逐渐被吃了进去,随着主动轮的转动,进去时半寸厚的铜板,出来的时候,竟然薄了一半。再进入另一个轧板机,又薄了一半。再经过一道轧制,只有一半铜钱厚了!嗯,轧板成功!铜板从原来的三尺宽六尺长,变成三尺宽四丈八尺长了。

目睹这场景,毕懋康首先惊呆了!尼玛,这也行啊!因为袁野事先告诉了戴云这个结果,他倒是没有显得太过吃惊。“就这么简单?”毕懋康蹬着眼睛,依旧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。

“我想,有了这个利器,今年冬天,皇宫里取暖,不会再有木炭呛人的烟味了!”袁野老神在在地眯着眼说。

“此话怎讲?”毕懋康不解地追问。

“弄上一个铁炉子,引燃焦炭,炉子上出个口,套上铜皮卷起来的管道,把焦炭气送到屋外去,不就成了。”袁野比划着说。

“嗯,这个好,这个好!炭味冒出去了,不再呛人了。就是多烧点,也行!”毕懋康聪明啊!一点就透。

“这是附带着弄出来的。咱们这事啊,费钱多,要想法叫皇上、大臣和有钱的富贵人家给咱一起筹钱,这样,咱们就有钱用了!以后,再办花钱多的事,就不愁没钱用了。铁炉子、铜管道,一套这家什,要价三十贯不贵吧,再加上烧的焦炭,五十贯不多吧!在京师,有钱人多得是,买出两千套不成问题,那就是十六万贯。有这个收入支撑着,咱们后装、燧发式火铳的试制,就不用愁没钱花了!”袁野掰着手指头算账,脸上一片祥和,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。

毕懋康笑了,笑得很是舒畅,“你呀,就是会算计钱。行了!等做好之后,我带着进京,给你要铜锭去。”

“今年,是最关键的一年!在这一年内,咱们要给朝廷三次以上的惊喜和两次震撼,这样,以后就谁也不敢小瞧咱们了。”袁野很自信,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。

“最关键的还是哪个‘手炸弹’啊!”毕懋康提醒说。

“这个自然!等把这个搞好,咱就是用热水和泥,也要把烧砖的盆窑建好。用了盆窑,才能烧出耐火砖,才能砌成磁窑,烧成粗瓷器。其他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。今年,柱状火铳火药一个,柱状火炮火药一个,手炸弹一个,引火帽一个,烧焦炭炉一个,我都准备好了。明年,保你官升一级就是了!”袁野大包大揽地承诺说。

“只是,柱状火炮火药,还没有影啊!”毕懋康催问。

“使用一般的火药,就是做成柱状的,也不能提高射程,只是方便了些。这对于固定发射的火炮来说,用处不大。所以,火炮用柱状炸药,使用的是一种新式的火药。以后,这种火药,将会逐步替代黑火药,成为火药的主流。制取这种火药的原料,就在这毫不起眼的煤焦油里。”袁野小声地说。

毕懋康嘴一抿,会心地笑了。戴云带人抬着轧压好的铜皮(薄了就不是板,而是皮了),大笑着送进了简易库房。

翌日,继续昨天的工序。经过连续十天的浇铸、轧压,一万斤铜消耗一空。下一步,就是制作铜皮管道了。由于工艺的改进,原来设计的管道厚度是以铜钱的厚度为准的,现在却薄了一半,所以铜皮有了不少的富裕。袁野一朝得志,有些忘形,决定同时兴建两套焦炭炼制设备。这样,就需要再增加两块铁板,四扇铁门。好在,附近有两个小冶铁炉。冶铁炉呢,有了袁野这边充足的兰炭供应,每炉的冶炼时间,相比起用石炭,也缩短了不少。也就是说,出铁量也高出了不少。用兰炭冶铁,虽然在南宋时就有过记载,可是在元朝时期,社会整体的科学技术水平却是退步的,不是进步的。元末明初又是几十年的战乱,先进的冶铁技术,传承乏人,一直到明朝中期,才算恢复到南宋时期的巅峰。所以,兰炭冶铁技术一直没有很好的推广。用普通石炭冶铁依旧是主流。冀东地区在明朝属于边缘地区,使用兰炭冶铁依旧是先进技术。再说,袁野现在生产的焦炭相比起兰炭来,又好了不少。

兰炭和焦炭相比,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,就是兰炭更适用于冶炼低熔点金属,如铅锌锡铜银锑,焦炭更适于冶炼高温金属,如铁、金。

进入农历三月,天气转暖,冀东地区瞬间就忙活起来。明朝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,广宁之战没有进行,奴儿哈吃在广宁城下转悠了一圈,无利可图,尝试着进攻了一下,没有落到好,灰溜溜地退回了辽阳。此时辽阳依旧是其政治中心。到1625年其才迁都沈阳的。关东局势稳定,开平自然也人心稳定。春天伊始,万物更新,农人们都急急地忙活起来。一年之计在于春啊!春天不下种,秋天吃什么?那时,播种冬小麦的地块,还是很少的。复种指数低啊!一般来说,都是两年三种,或者一年一种。春种农作物的面积最大。开平卫吗?当然最为忙活。刚过年就有袁野拉开的一摊浮选油制作,之后是石墨制品的烧制,最后是铜铁的浇铸和轧板。这三个项目建成后,姜杏的四哥姜兴社出任浮选油工厂的主管;她大伯家的三哥姜兴昌出任石墨制品厂主管,这个工厂将迁往莱阳南墅石墨矿石产地。只等袁野有空,亲自去设办了。戴云出任管道工厂主管。这个工厂的主要业务就是熔融铜铁,俗称翻砂,兼顾铜板轧压,管道卷制。紧接着,姜杏大伯家的老二姜兴盛主管的砖瓦窑厂也开工了。这个窑厂的厂址,是袁野早就确定好的,因为其要烧制的砖,是耐火土砖。耐火土砖,是建造窑炉的主体材料啊。不但粗瓷厂急需,煤焦油项目也急需。以后袁野要筹建的水泥厂、玻璃厂都急需。同时盖房子也要大量地用普通的砖瓦啊!所以砖瓦窑厂很是重要。袁野把姜杏几个叔伯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,安排在这个位置上了。确实是热水和泥啊!因为急着用耐火砖,袁野也真是拼了。要知道,有了第一批耐火土砖坯,还要烧出来砌砖瓦窑;制出来的第二批砖坯,才能用来砌建粗瓷窑和炼焦炉用;第三批还要用来砌建大转盘窑,再烧出来的砖坯才能用来修建几家工厂需要的房子,这样一来,一整年就要过去了。如果到了今年的冬天,几家工厂依旧住简易木屋,就要耽误生产了。冀东天冷啊!在简易木屋里咋着正常生产啊,那个时候,他的损失可就大了。所以袁野急啊!

烧热水和泥做砖坯,产量咋着提上去,只要多架大锅多上人了。可是,耕种的农时也不能违了。春天种不下种子,饭都没得吃。还有,袁野买下的6000亩荒地还待开垦。劳动力一时成为瓶颈。到哪里去找至少1000人的劳动力,毕懋康、袁野想了好久,却一筹未展。刚从登州回来的崔应元立即给解决了这个难题。登州人多啊!只要给的工钱合适,要多少人都有。石墨矿的开采就是明证。

崔应元自提出病休的请求后,骆思恭立即上奏朝廷,很快就批准了。锦衣卫可是人才济济啊!限于编制,好多人都止步于锦衣卫佥事、镇抚使,有一个同知的缺位,就可以提溜起一串职位。崔应元病休辞职后,随即带着100支千里镜去了登州。这次,他是回来提货的。袁野随即委托崔应元代招1000人,工薪暂定每月三贯,管吃管住。当时,市井雇工的月薪不过一贯到两贯,只管一顿饭,这已经是高工薪了。一听袁野付给的工薪这么高,毕懋康有些坐不住了。因为火药厂雇佣的从京师来的工匠月薪才三贯,他们可都是技工啊!

“这个,我来补差吧!都是一起雇来的,两样待遇不大好说。”袁野很是大方地说。袁野知道山东人大多秉性敦厚正直,他有意选些出类拔萃之人,作为自己的亲信班底。只有给付高薪,才能为己所用。毕懋康这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。按照划分,火药厂和粗瓷厂,属于朝廷雇佣、经管,其余的几个工厂则属于袁野私人所办。其目前已经有砖瓦窑、浮选油厂、管道厂、石墨制品厂,还有即将上马的炼焦厂,袁野的私办厂占大头,所以用人之事自然由袁野做主。就这样,劳动力的问题也迎刃而解。崔应元又提了100支千里镜就匆匆走了。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他代销千里镜的生意就大有起色,只是一个来回他就赚了一万八千贯,他现在时间真的就是金钱啊!他原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是从三品,月俸是二十六石精米,明朝的米价是一石零点九两银子,合铜钱600文,也就是说他的月奉不到十六贯钱,现在他一月不到就赚了一万八千贯,约等于他十年的月俸收入。当然当官吗,还有不少灰色的收入,即使正规的月俸和灰色收入对半,他也是一月顶五年啊!所以崔应元现在是干劲十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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